第13章《金门无面》(下)-《气运烽烟:乱世执掌山河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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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砚的挣扎,在裴狐最后那句“带着印……或者,带着你的绝望来”的狂笑中,骤然停止了。他不再试图冲向那扇吞噬了娘亲遗物的魔门,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,僵立在原地。苏清晏能清晰地感觉到,被她紧紧抱住的这副身躯,从之前的狂怒震颤,瞬间变得如同冰封万载的寒铁,冷硬、死寂,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绝望寒意。

    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低下头。目光,再次落回自己摊开的掌心。那枚边缘光滑的铜钱,安静地躺在那里,残留着微弱的体温。这曾是娘亲留给他最后一点实实在在的念想,如今……却成了敌人要挟的筹码!成了刺向他心脏最恶毒的一把刀!

    “山河鼎印……”沈砚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肺腑里艰难地挤出来,带着彻骨的寒意,“……换一枚铜钱?”他猛地攥紧了拳头!那枚铜钱被他死死地、用尽全身力气地攥在掌心,坚硬的边缘深深嵌入皮肉,一丝殷红的鲜血,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渗出,滴落在冰冷的甲板上。

    啪嗒。

    那细微的声音,在这死寂的冥河之上,却清晰得如同惊雷。

    霍斩蛟看着沈砚指缝间渗出的鲜血,看着他那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气的侧脸,一股混合着暴怒和巨大悲凉的情绪堵在胸口,让他几乎喘不过气。他想说什么,张了张嘴,却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。温晚舟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,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,泪水无声地滚落。赫兰·银灯也不再刮擦船板,她死死盯着沈砚那只流血的手,湛蓝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——愤怒、悲伤,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心疼。

    苏清晏的心,沉到了冰冷的冥河之底。她从未见过沈砚如此绝望的眼神。那眼神里,没有了少年人应有的光亮,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润坚韧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、仿佛能将一切吞噬的冰冷黑暗。裴狐这一击,太毒了!他知道沈砚的软肋在哪里!知道那把名为“亲情”的刀,捅在哪里最痛!

    “沈砚……”苏清晏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,她用力扳过沈砚僵硬的身体,强迫他看着自己,“看着我!别听那混蛋的!他在激你!在扰乱你的心神!那枚铜钱……你娘若在天有灵,也绝不会愿意你拿山河鼎印去换!”

    沈砚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,焦距艰难地落在苏清晏写满焦急和担忧的脸上。那眼神,空洞得可怕,仿佛透过她,看到了另一个遥远而破碎的世界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知道。”半晌,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,声音飘忽得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青烟。他知道裴狐在激他,在逼他做选择。可知道又如何?那被亵渎、被当作筹码的,是他娘亲啊!是支撑他从泥泞里爬出来,走到今天的精神支柱!

    他猛地闭上了眼睛!再睁开时,那双赤红的眼底深处,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,又被一种更加冰冷、更加坚硬的东西强行粘合。那是一种抛弃了所有侥幸、所有软弱,只剩下纯粹毁灭意志的……疯狂!

    “无面楼……”沈砚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碎再吐出来,砸在冰冷的甲板上,溅起无形的血花,“裴狐!我沈砚在此立誓!不将你碎尸万段!不踏平你那藏污纳垢的‘无面楼’!我沈砚誓不为人!”

    轰隆!

    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石破天惊的血誓!冥河深处,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!整个河面猛地剧烈震荡起来!黏稠的黑水如同煮沸般翻滚起巨大的气泡!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,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惊醒,从深不可测的河床之下,轰然爆发!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!”霍斩蛟脸色剧变,再也顾不得伤痛,一把将温晚舟扯到自己身后,残存的几名黑甲亲卫也立刻结成防御阵型,警惕地望向翻腾的河面!

    苏清晏脸色煞白,猛地抬头望向冥河上方那片永恒不变的浓稠黑暗!她的瞳孔骤然收缩!

    只见那原本死寂一片、如同凝固幕布般的黑暗天穹,此刻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,剧烈地扭曲、荡漾起来!无数道细密的、如同蛛网般的惨白色裂痕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在那片黑暗的“幕布”上疯狂蔓延、爬行!裂痕深处,隐隐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、仿佛来自九幽炼狱最深处的……暗红光芒!伴随着一种沉闷的、如同亿万生灵绝望哀号的嗡鸣!

    “天……天裂了?”赫兰·银灯失声惊呼,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惧!那景象,如同末日降临的前兆!

    “不对!”苏清晏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她死死盯着那些疯狂蔓延的惨白裂痕和其中透出的暗红,“不是天裂!是……是气运!整个冥土的气运屏障……在被强行撕裂!有什么东西……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……要进来了!”

    她猛地转头,目光穿透翻腾的黑水,死死盯向那依旧洞开的、幽暗如同巨兽之口的万丈金门!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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